我已十年未踏出青平侯府半步。
一是我心如枯叶不愿接触外界,二则如我出府必得经过皇上或小妹的许可,经过一番严密的部署之后才可出来,我嫌麻烦。
皇上和小妹都是为了我的安危,怕那个丧心病狂的畜生陆越泽再来伪装成什么人报复我欺负我。
我让负责保护我的一个暗卫姜乔给小妹递口信,“劳烦你请我妹妹来,我有件事跟她商量。”
姜乔飞檐走壁地去了,不多时即回话说,“娘娘说了让您在我们十几个的保护下进宫去见她。”
每次小妹都是我通过暗卫传话,她得空就来府上见我,怎的今天反常了?
“我妹妹可有说让我扮成什么样去见她吗?”我跟姜乔确认出府细节。
“郡主不必装扮,就以本色出府,娘娘说,昨日战事捷报,叛臣陆越泽上个月已兵败至边疆一个小城苟延残喘,现定无暇顾及您,所以我们大放松警惕。”
“哦,那太好了。”我喜从中来,一直压抑心口的大石瓦解不少。希望过不了多久就能听到朝廷抓获那个畜生的消息,届时我就可以为父报仇,一雪前耻了。
借着姜乔飞身出去召集其他暗卫的功夫,我换了身干净素雅的常服。
我顺利进宫找到小妹,将要给展翔寻个月老庙求姻缘的前因后果跟她说了。
小妹笑的前仰后合,“长姐啊长姐,真有你的,说几句瞎话哄哄他不就成了?再说姻缘何须去求?哪日我物色个好的来跟皇上提一声儿,还用愁翔儿没媳妇吗?”
“翔儿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,哄不得,你不带是不知道你那儿子多鬼精,再说他又是个认准个死理就绝不触犯的一根筋,此事因我而起自当由我给他解决呀,不然我心里过不去。”
我执意要去,小妹却非劝是我多心实在不必。
于是我给小妹讲了一段有关展翔认死理的事儿跟她说明,“前年展翔追着一只刚出壳不久的小鸡满院子跑,还把它腿不小心弄折了,我责怪他不爱惜幼小生灵,他虽认可了却悟出个入口的东西都不该是活物的道理。可气的是他自己不吃荤也就罢了,还见不得我吃,不然他就一直在我耳边叨叨,屠杀生灵罪过罪过之类喋喋不休的话。”
“哈哈哈,翔儿还真与众不同哪。”小妹又笑岔气道,“长姐,你不会从那以后就没开过荤吧?”
我叹口气说,“哎,可不是么,有时馋的紧,偷着吃两口,你那儿比常人好使鼻子就立马能闻出来,将我一通好数落呢!”
就那次之后我跟展翔相处与对话就开始十分小心,昨日却还是无意间让他新增了个错误的死理认知。
“翔儿的婚事我自当留意就是了,此事长姐有点小题大做,现如今他还小情窦未开,等到再大点自然就往那方面想了。何必劳烦你亲自跑那么远去寻什么月老庙呢?”
小妹不理解我的苦恼,那是因为她跟展翔接触的过少,我这一肚子担心在她看来根本不值一提。
“不过,今儿长姐来对了,我正要告诉你一件喜事。”
我本还要跟小妹争辩一番,但是小妹这话题一转将我的口给封了。
小妹以我看不懂的神情打量起我来。
我眼皮不由自主地一跳,第一感觉不是喜事,前半年她说有喜事告诉我时,就是现在这个神情。她该不会又给我张罗婆家了吧?
那次小妹说是户部尚书包天暝看上我了,向她提出要纳我为妾,小妹询问我的意见时,我以父仇未报无心嫁人拒绝。
这回准又是谁想向我通过小妹提亲,那日我丢脸丢大了,在十万大军面前说我生过孩子,虽然皇帝后来赦免我未婚先育的罪,还说我拖延叛军有功视我为巾帼英雄,但有谁会真正看得起我呢。
我就该孑然一身,不然我自己心里都过意不去。
小妹都是为我好,我领她的情但是不能答应她。
“天骄,如果是为了我的婚事,就不必说了,我这辈子不再相信男人,你有见不得展翔的心里阴影,我也有我的心里阴影,所以你最该体谅我的吧?”
“那你也应该听听是谁再一口回绝我吧?”小妹抓住我的手握紧,认真地说,“是孟郊,他等你等了十几年,为你不娶年近四十,知你所有过往既往不咎,这世间还有几个像他一般痴情的男子?”
“孟郊?”提起孟郊,我心倒真揪了一下,“你说的当真?”
“当然,如果这次你还拒绝,那就是你自负无情,或者……”小妹一改娥眉间的温柔,眸光阴冷地瞪着我说,“你心里还没完全放下他!难倒你忘了?他可是咱们的杀父仇人啊!”
“不不不,天骄你误会了!”我赶紧跟小妹解释,“我这十年足不出户地练武,就是恨他入骨,想有朝一日能亲手结果他,就算打不过也再不要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地受他欺啊!”
“那你总推三阻四干什么?”小妹步步紧迫质问我。
“是因为父仇未报,没有心情。”我不是胡说也不是故意搪塞,父亲的死,始终是我挥之不去的阴霾。
“好啦,不要再以爹为借口了,爹都故去那么多年,你也该放下了,他的在天之灵一定不希望咱们永远生活在仇恨当中挣扎一辈子,他一定希望咱们快快乐乐的,他的仇咱们慢慢报,现今他陆越泽已经兵败潦倒,相信用不了多久皇上就能一举将他拿下,你也该得好好过生活了不是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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