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日我以为死定了,然十殿阎王许是以为我太蠢太惨到了家,所以商量一番不知如何将我处置,就暂没收我吧。
我昏迷的期间总是听见小妹声声切切的呼唤,把我从绝望的深渊里一点点地往外拉。
小妹一直在我耳边说恶人被皇帝的援军打跑了,建阳城没有沦陷。
我若自暴自弃,将亲者痛仇者快。
我凭什么一命呜呼,殒命的毫无价值呢?
我挣扎着不甘的心恢复意识呢喃的时候,我听见小妹喜极而泣的声音,“长姐,我要告诉你个好消息。在你昏迷月余的这段时间皇上念你拖延叛军有功,已为你洗刷当年的冤屈,恢复你旭阳郡主的封号,并赐你十座城池的封地为额外封赏,从此你再也不是祸国殃民的灾星了!”
什么名声不名声什么郡主不郡主,我不在乎。
我只有一个念头,挣扎着说,“天骄,请你代我求皇上撤了我的封赏,换求他寻个武艺最高的人来,我要拜他为师。”
皇帝满足了我拜师学武请求,但驳回了我不要封赏的请求。
在我身子大好的时候,我第一时间找到师父学艺。
师父沐旸是个年迈但精神矍铄的男子,在武林界颇负盛名。
他见到我的第一眼时就对我连连摇头,“郡主年岁已不适合习武,即使有点功底肯吃苦耐劳,练上个十年八载也难出类拔萃呀,倒是习来强身健体还是可以的。”
“师父,弟子不求做武术界的行家,但愿遇着高手时能抵挡一招半式。”
师父禁不住我的软磨硬泡,再加上皇命难违他勉强收了我做门外弟子。
我跟着师父日日勤学苦练着功夫,须臾十载一晃而过。
“姨娘,你这半天没闲着了。快过来歇歇吧。”一位芙蓉面的男孩向我招手。
他是小妹的儿子展翔,小妹希望他像雄鹰一般展翅翱翔,自由自在。
我收招止步抹了把脸上的汗水,冲展翔笑笑,“也就你敢私闯我府第打搅我练功。”
“这么些年来,除却正常作息,再就是跟我相处时偷点闲歇歇,你可都在练武呢。”展翔飞跑到我身边,皱着眉说,“姨娘,我一直有个疑问想问你。”
“男子汉家家为嘛动不动就皱眉?”我抬手轻触展翔眉间,他反射性闭眼的一刹那,我的指尖不自主地颤抖。
太像了,展翔和他那位罪大恶极的父亲太像了,尤其是闭着眼睛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。
不怪小妹总是刻意疏远着自己的亲儿子,我每次见着他的时候心里也总是有些疙疙瘩瘩。
我曾劝小妹说,“孩子究竟是无辜的,呱呱落地之时就是白纸一张,他已缺失父爱,若你还不教岂不令他心灵受创?万一重蹈他父亲脾性行恶怎么办?”
小妹却含泪回我,“我也想好好疼他啊,但我一想到他是他的儿子我就疼他不起来了。”
小妹尚能好好面对同样脸孔的皇帝,还甘愿做了他有名无分的女人,私下为他生了两儿两女,全都过继给皇后名下。
小妹却不能面对她的第一个亲生儿子,我猜大概她痛恨极了是陆越泽夫人的这个过往,十分想抹去与他有关的一切吧。
我和小妹是同病相怜的人,我最能体会她的心情,所以我压下对展翔的偏见,替小妹教养着他。
皇帝倒真够宅心仁厚,在展翔十岁那年,他封了他为洛川郡王,所赐封地丝毫不少于其他郡王。
原本我一直和妹妹与展翔住在青平侯府,因着皇帝对妹妹日久生情,早就把她偷偷接近宫里去了,这府里就剩下我和展鹏。
现如今展翔虽已有了自己的府第,就在青平侯府的斜对过,但总还是想没日没夜地赖着我不走。
“姨娘!我问你话呢,你却杵完我的脑门儿就发起呆来,别是魔障了吧?”展翔推推我,粗着嗓子说。
他算是我一手带大的,我怕他因缺失父亲的一角儿会变成娘娘腔,所以常常教他粗声大气不拘小节地行事方法。
但我最近发现展翔对我越来越没大没小,别是粗声大气过了头就不懂家教礼数了吧?
虽说凡事都有个两面性,但我得把他矫枉有点过正的坏毛病扼杀在萌芽期。
“姨娘,姨娘你咋不理我呢?”展翔围着我左转右转,我去哪里就他跟哪里,“姨娘,姨娘?”
我故意不理他,他就一直“姨娘,姨娘?”地叫个没完。
我半日没理他,午饭时分丫头们端上吃食,我自顾自吃着也没理他。
展翔这孩子不知随了谁,从小在我这儿就是个话痨,我要是半天不理他,他会比得了拉稀跑肚,受伤风寒还难受。
一天下来,夜晚时分我进寢阁打算入睡,展翔灰灰地跪在我榻前“啪嗒啪嗒”掉眼泪,“姨娘,我错了,请告诉我错在哪里了好吗?”
我心里发笑,都十几岁的半大小子了,还跟个奶娃娃似的跟我一整天不停地叫我,把嗓子都叫哑了,他也是够倔够执着的。
我心里笑地厉害,但是面上不能表现,我把头扭过一边去不让他看见我的正脸,沉着嗓子道,“你说我魔障,我就是魔障了,你能把我怎么样?往后你说我怎样我就怎样得了。”
“那我说你对我好,有唠不完的家常话。”
呵,这小子脑子还挺好使,都把我给绕里了。
我差点笑出声儿来,干咳两声压下说,“再贫嘴,就再不叫你往我府里来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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