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春时节,斜阳悬空,大地复苏。
中牟县城,南门外。
田地荒芜,空旷如野,数十里无人烟。
旷野上,数万兵马遥向对峙,剑拔弩张。
阵前,两名身着甲胄的将军,打马上前,遥向喊话。
敌对二将,开口便是谩骂之语,怒吼声如雷,双方话不投机,旋即拔剑相向。
“杀呀!”
“嗒嗒嗒!”
居于南门的一方,背靠城关,为官军,率先发动进攻。
位于阵前的三千铁骑,呼啸而出。
骑兵皆是精壮之士,挥动木杆长枪,嗷嗷叫地打马冲锋,喊杀声大作。
其胯下颇为统一的高大骏马,奔跑时身姿健美而迅捷,马蹄声如雷,步幅一致,气势如潮,席卷向南面的敌军。
铁骑之后,数千步卒手持长戟、长枪与巨盾,紧跟铁骑,疾奔向前,声势雄壮。
南面队伍,拥兵近两万,步卒多而战骑少,仅有五百余战骑居于阵前,余者皆为步卒。
甲胄各异,不足半数为铁甲,大多数身着皮甲;兵器长短各异,兵士也是老幼兼有,占去半数,另一半为青壮之士。
两军兵士优劣一目了然。
然则,官军虽看似精锐,却不如南面兵马人多势众,阵势雄壮。
“砰砰砰!杀!”
两军相距百丈,铁骑冲杀,瞬息而至。
霎时,兵戈相接,战马冲撞,喊杀声一片。
两军将士如洪水猛兽般剧烈碰撞纠缠在一起,长兵相向,奋勇拼杀。
顷刻间,马蹄声、怒吼声、惨叫声,交织成片,喧嚣至极。
“嗒嗒嗒!”
“噗噗噗!”
三千官军铁骑,骁勇异常,横冲直撞,一往无前,所过之处,人头纷飞。
两万南军亦非待宰羔羊,决死对抗,悍不畏死。五百余战骑迎面对冲,近两万步卒列阵以待,肩扛长戈以拒战马,双手紧握长枪冲刺在前;巨盾深插入土,侧身肩扛,层层叠叠,密集成盾墙。
“嘭嘭嘭!噗!”
马失前蹄,猝然摔倒;兵戈刺体,血肉喷涌。
一刹那间,血水四溅;皮肉翻飞,惨烈异常。
“少将军小心!”
三千官军铁骑中,一名身着黑色生铁甲胄的少年将军,骑术精湛,冲杀极为勇猛。所过之处,无一人是其敌手,数十名南军兵士在短短十余息内便成了他的刀下亡魂,尽数一刀两断,身首异处。
当他气势如虹、奋勇冲杀之际,突然马失前蹄,猝然摔飞了出去。
一直保护在他身旁的数名亲卫,顿时大惊失色,失声大叫。
马失前蹄,乃战骑冲杀之大忌。无数疆场勇士壮志未酬,饮恨于此,徒舔几声唏嘘叹息。
骤遭剧变。
这一刻,黑甲少年精湛的骑术体现了出来。
只见他在战马前扑摔倒之际,猝然纵身而起,脱离马背,随着向前摔倒的惯性,凌空翻转着身躯,企图平稳落地。
“噌噌噌!”
就在黑甲少年身形坠落的下方,原本层层叠叠的敌军巨盾,骤然松散开来,撤向一旁,既而围成一个中空的空心圆盾阵。
腾出的空地上,赫然出现数十名长枪兵,挺身举起长枪,静等少年下落的身形自动送上枪头。
“呔!”
“呯呯呯!”
凶险万分之际,黑甲少年大喝一声,单手握刀,凌空一刀横扫,将身下的十余杆长枪打得偏向一旁,旋即身形急剧下落,侧身平躺着砸向五个来不及闪躲的枪兵。
“砰!”
一声并不响亮的甲胄与血肉之躯间的碰撞声响之下,五名枪兵应声而倒,与黑甲少年滚落在一起。
“嗖!”
霎时,十余杆长枪再次向黑甲少年突刺而来,毫不顾及与他纠缠在一起的五名枪兵性命,企图将他们六人一同刺死。
之前,亲兵的一声“少将军”,暴露了黑甲少年的身份。再加上,他身着只有将军才能配备的甲胄,便被南军枪兵们误认为是一位西凉将领,欲除之而后快。
其实,黑甲少年并不是将军,也不是什么身份显赫的世家少将军,而是此次官军主将龙骧校尉李傕的侄儿,李傕已故大兄的长子李利。
李利时年未满十六周岁,数月前跟随叔父李傕从军历练,现任龙骧营左都尉,掌管一个千人队的战骑。
李利,幼年丧父,五年前生母也病死了。
生父病逝后,他和弟弟李暹以及母亲便在叔父李傕府上寄居过活,如今已有十年。
二叔李傕待李利兄弟极好,视同己出,如同严父;对李利母亲也十分尊敬,切实做到了长嫂如母的地步。不过,李母于五年前病逝。
因此,李利在龙骧营中的地位十分特殊,俨然被视为李傕的亲子,被称作“少将军”。
每逢战事,他身后都有数十名亲卫贴身保护周全。不过他此前没有打过大仗,只参与过几次小股战斗,此次是他第一次参与大战。因此,他显得格外急切,出击速度很快,把一众亲卫都远远地甩在了后面。
立功心切,过于想要表现自己的勇武,倚仗自身的天赋神力和家传武艺,单骑深入,不知轻重;这些让李利陷入万劫不复的决死之境。
“噗噗噗!啊!”
与五名长枪兵摔倒在一起,李利被摔得浑身疼痛不已。
恰值他全收酸痛、新力未生之时,十余杆长枪突然而至。
仓促间,他根本来不及躲闪,也无处可躲,既而连续被敌兵刺中三枪,痛得他失声大叫。
剧痛之下,反而激发了李利的凶性与强烈的求生本能。旋即,他强忍着伤痛,连续堂地打滚,躲过敌兵的长枪突刺,翻滚间踹死了与他滚在一起的五名敌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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