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盈知道她当年出事伤到了大脑,还因此转去美国治疗了大半年,能恢复到现在已经不容易,徐璟也特意嘱托她不要让宁轻去回忆太多过往,怕影响到她,也就安慰道:“算了,你也别去瞎想。你姐的事我听你哥提过,你爸妈当年也是没办法。”
宁轻捏着眉心的手略略一顿:“那他和你提过朵朵的事吗?”
她以前不知道朵朵的存在,也就没追问过宁峻,这段时间他去国外出差了,宁轻也没问过他,不知道他是否知情。
徐盈摇头:“没提过。”
宁轻点点头,没再追问,也没和徐盈提起秦止有意裁撤她的事。
下午时宁轻也没收到人事部的辞退通知,想来秦止只是提个醒,毕竟刚入职第一天,不可能就这么大张旗鼓地和何兰对着干。
下班时宁轻凑巧和秦止搭乘了同一台电梯。
她准点下的班,还以为秦止新官上任会晚点再走,没想到走的比她还准时,想来是要回去陪女儿。
因为会议上的那些不愉快,宁轻见到秦止时有些尴尬,也不好这么转身而去,也就不太自在地打了声招呼,人也跟着进了电梯。
秦止“嗯”的淡应了声,没多加理会她。
宁轻也远远站在另一个角落里不说话。
电梯快到一楼时秦止突然开了口:“当年宁沁走之前有说过什么吗?”
他问得突然,宁轻又愣神了下。
秦止转过身看她,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:“当年宁沁有留下过什么话吗?”
他的嗓音有些低哑,眼眸幽深,沉沉的墨色里一片死寂,又隐隐带着些期盼,就这么定定地望着她。
宁轻胃收缩着拧了下,莫名难受,却还是迟疑着摇了摇头,她记不起当天的事了。
“她就一句遗言也没交代过?”
“我……不太记得那天的事了。”宁轻捏着眉心,皱着眉头,头有些疼,“你能不能别再问了?我真的……”
话没完,手臂突然一紧,秦止扣住了她的手腕,把她整个人被扯得往他靠近了几步。
“你失忆了?”他问,嗓音低沉,隐隐能听出其中的急迫。
宁轻没听明白,有些奇怪地望他:“没有啊,我没失忆。我就是不太愿意去回想那天的事而已。你怎么了?”
秦止紧抿着唇,没应,黑眸就这么紧紧地盯着她,手掌依然紧扣着她的手腕没放。
宁轻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,先将视线转开了,不自在地转动着手腕:“秦董?”
秦止抿了抿唇,松开了手。
“抱歉。”低声扔下一句,电梯门一开,秦止先走了。
他回到家时朵朵已经放学,正侧躺着趴在沙发上看电视,小脸蛋被压得肉嘟嘟的,两条小腿也跟着一晃一晃的,看着似乎不太开心。
秦止走过去,将她从沙发抱起压着她坐正:“小孩子不能躺着看电视。”
朵朵嘟着嘴“哦”地应了声,小脑袋又歪歪地躺在了秦止大腿上。
秦止隐约察觉出她的不开心,嗓音不觉柔软了下来:“朵朵怎么了?”
朵朵长长地叹了口气,撅着小嘴仰起脸望他:“老师说元旦要表演节目,还会邀请爸爸妈妈来看我们的表演,可是我妈妈到时还没回来怎么办。”
秦止敛下眼眸,轻揉着她的头没说话。
秦晓琪从厨房出来,叹了口气:“你老这样回避她这个问题也不是办法。”
秦止抬头看她:“我总不能再去把宁沁的骨灰刨回来。”
秦晓琪一时间也沉默了下来,秦止这么干过,那是他知道宁沁的事后唯一的一次失控,不顾淅淅沥沥扑打在身上的雨滴,就这么单膝跪在宁沁的坟前,疯了般去抠挖着墓碑上的新土,挖得十指鲜血淋淋。
“人活着总要向前看。”秦晓琪叹着气,在他身侧坐了下来。
秦止没说话,一只手搭在沙发背上,仰头盯着天花板。
秦晓琪又是忍不住一声叹气:“宁沁都走了四年多了,你也该走出来了。朵朵毕竟年纪还小,总还是需要个母亲照顾着的。”
秦止神色未动:“我不想让别的女人取代她的位置。”
“真不知道你这样是爱朵朵还是害了她。当初刚把她带回来的时候我就说别和她提宁沁的事,你非得给她照片,天天和她说她的事,你看看她现在,就整天惦记着她的的母亲了。”
“她有权利知道。”
秦晓琪不敢苟同:“你可以等她长大了懂事了再告诉她,你这样会影响到她的。”
“那个时候她已经对自己的母亲没有感情了。”秦止终于侧头看她,“妈,她是宁沁十月怀胎才生下的孩子。如果连自己女儿也不在乎她了,还有谁去在乎她?”
“可是她已经不在了。朵朵还有几十年要活。”秦晓琪有些动怒,“秦止,你就不能好好为你的女儿考虑考虑?难道你就要让她抱着宁沁的照片惦记一辈子?”
秦止抿着唇,没应。
秦晓琪看他那样也不好说什么,只是劝他趁着朵朵还不懂事,给她找个母亲。
这个问题秦晓琪已经唠叨了将近一年,当初她是极不赞成秦止把宁沁的事告诉朵朵的,只是他要说她也拦不了,如今朵朵天天惦记着宁沁能回来,秦止也任由着她惦记不去纠正,她在一边看着着急,看秦止年纪也不小了,还是希望他能趁着朵朵还不懂事给她找个母亲,就怕朵朵长大了,宁沁在她心里更加根深蒂固,再也不肯接受后妈这种角色。她一个当母亲的,到底是希望自己儿子和孙女有个完整的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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