刀剑枪尖,流矢暗箭,四面八方地飞来,他不慎受了伤,才知道自己上了当。
周丰容带着人马隔着几丈之外,收割一般斩杀他的士兵,而他自己跟前的士兵还在一个个倒下去。
拓跋敬毕竟年纪阅历在这里,并没有慌乱,眼珠一转,瞥见晋军阵后方跨马而立的两人,当即夺了士兵手中弓箭,搭箭直指过去。
“小心!”荀绍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推了一下身旁的应璟,他身下的马受惊奔出去几步,恰好躲过了拓跋敬射来的暗箭。
应璟策马回来,没有惊慌,竟还带着笑意:“还好荀将军眼疾手快,本侯多谢了。”
荀绍直接打马挡在他前方。
原本战场紧急,谁也没注意到这点,只有竹秀心细。原本她被荀绍勒令只能待在队伍最后面看着,此时见状实在忍不住,跑到荀绍跟前扯了扯她衣袖低声道:“你和国舅一起到后面避一避,别在前面杵着,杵着也就算了你还挡在他跟前,这三军阵前,叫他有何颜面?”
荀绍看一眼应璟,又看一看她,也没说什么,拿了弓箭策马去了前面。
竹秀还想劝她后退,她倒更往前了,心中好不无奈。
荀绍到了前面,立即弯弓搭箭,直指被困的拓跋敬。
一箭射出,拓跋敬狡黠躲开。荀绍身上伤口隐隐作痛,但胸中对此人愤恨交加,生生忍着伤口撕裂的痛楚又射了一箭,这次正中拓跋敬左胸,竟穿透护甲,几乎要透背而出。
西北军齐声大喝,声势震天,周丰容策马赶来,就差给拓跋敬致命一击,魏军后方忽然黑烟滚滚,顺风直刮过来,战场上方开始弥漫出古怪的气味。
荀绍嗅了一口,难闻的想吐。策马后退,霍江城已经赶到她身边:“少主快走,你身上有伤,闻不得这个。”
荀绍捂着口鼻闷声骂道:“拓跋敬真是毒辣,连自己人也不放过。”
战场上熏毒烟也不是没有过,但自己还在阵中就使用也真是闻所未闻。
荀绍和应璟等人一直退回到城里,这才舒服了些。对没受伤的人来说,及时捂住口鼻倒还好些,她和应璟都受了重伤,若是再被被熏一下还不知道何时才能治愈。
应璟连咳好几声,苍白着脸道:“此举显然是冲着你我来的,拓跋敬如此孤注一掷,魏国年年挑事,贼心不死,只怕魏国本土也有诸多问题。”
荀绍道:“哪国太平?不都一样?”话说完忽然觉得有影射他的嫌疑,又尴尬地闭了嘴。
应璟笑了一下,只当没听见。
首战拼到夜晚方停,彼此都遭了重创,但晋国到底还是赢了。
拓跋敬受了重伤,此乃荀绍大功一件,应璟当夜便写了折子送入洛阳替她说话。
夜深人静,将军府里灯火通明。
应璟正伏案看着洛阳送来的折子,范一统端了药过来,压低声音道:“公子,洛阳那边在追问老丞相的事要如何处理?”
应璟饮了口汤药,冷笑道:“老丞相还是不安分,罪名都定了还在想方设法地要扳倒我,你叫洛阳的人都盯紧了,我暂时顾不到他。”
范一统皱眉道:“公子,恕属下直言,您至今没有动作,不少人都有了怨言。”
应璟搁下药碗,抬眼看他:“怎么,我要如何做,难道还要经过他们的准许?”
“话是这么说,可公子您每一步都少不了这些外力相助,他们等着您大事成后得到好处,如今好几次良机您都放过了,他们有些怨言也正常。”
应璟抿唇不言,许久才道:“凡事待战后再说。”
拓跋敬受伤后,魏军不再主动进攻,处在了被动的位置。
霍江城推断了一下天气,认为几日之后风向改变,对作战会大有好处,恰好荀绍和应璟的伤势也可以趁机缓一缓,西北军遂也没有急在一时,休整了几日。
几日之后,果然天气大好。魏军仍旧没有动作,如今晋军士气大振,应璟也犯不着一定要出面,荀绍便全权接掌了指挥大权,下令周丰容带兵袭击魏军。
周丰容知道她是有意给自己建功,感怀在心,作战也愈发勇猛。
两军列阵,魏军诸位副将全都出来应战,独独不见拓跋敬。
周丰容战到一半,心中一动,立马阵前,忽然大声道:“我方斥候已探得拓跋敬死讯,今日不见他现身,果然如此!”
魏军中顿起骚动,几位副将脸色大变,有几人忍不住就用鲜卑语喝骂起来,冲上来便要取他性命。
周丰容见他们自乱阵脚,不禁庆幸,难道竟被他说中了?
他一面领兵抵挡,一面派人去禀报荀绍。
荀绍收到消息,下令全军出击,要拔了魏军营寨。
双方厮杀正酣,魏军阵中忽然冲出一员大将,接连斩了好几个西北军。
荀绍仔细看过去,发现那正是拓跋敬,蹙了蹙眉,难道他还想来个出其不意?
眼看魏军士气重新高涨,她提了长枪就冲进阵去。
霍江城在后面看到,哪里来得及拦她。
荀绍上前先与拓跋敬正面拼杀了一番,却见拓跋敬未着铠甲,只一身白衣,胸前伤口崩裂,还能见到血渍透出,却依旧勇猛,煞是慑人。
这无非是激励士气的手段罢了,看起来就像是他刚刚从病榻上起来一样,一是证明自己没死,二是证明自己不怕死。
荀绍心中琢磨一番,策马回头,叫来士兵吩咐了一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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