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人却是这妙音姑娘的旧识,但见赤衣羽冠,身形颀长,虽说容姿俊美,面上还略带些笑意,却掩不住眉目间呼之欲出的狠戾之色,他倚窗而立,径向那妙音道,“真是了不起的夜莺小姐啊,既是沦落欢场,卖笑营生,如何还计较这曲凤求凰?”
我与麒麟并不知其中明细,却道那妙音姑娘一见此人,便立即起身,行止颇为惊慌,她抱着琵琶,步步后退,竟至于退出那层层纱幕,我与麒麟得见她真容,不由俱是一惊,不想这妙音原该是月容花貌,奈何半边面颊上赫然烙着鲜红血印,甚是狰狞,仔细辨来,却是个“罪”字,可怜
可叹,不知是何人竟忍心向如此佳人下这般狠手。。。
妙音端的是惊慌失措,那来客愈近一步,她便愈往后退去,一个步履不稳,竟摔倒于琴台旁,我看着颇有些不忍,不知这来客究竟何方神圣,却叫个姑娘家惊恐至此,刚欲伸手去扶一把,不料未及我起身,那来客察觉,抬手间便催动三枚朱羽镖堪堪钉于我身侧的茶案上,这三枚朱羽镖镖身以火纹为饰,其内所蕴的炎火之力极强,上回我与金鸾莽原一战,只怕金鸾灵力比之面前来客,还远远不及。思及此,我心下疑惑,正想将其仔细打量一番,却未料,抬头刚巧与他视线相交,他眉间颇有些讶异疑惑之色,尔后半眯起狭长的眼睛,开口却道,“夜莺小姐觅得好恩客,想不到我三枚朱羽镖竟然近身不得。。。”
他这话说的狂嚣,我心下已有怒意,挥袖径将那钉于茶案上的朱羽镖收入手中,正想起身去扶妙音,不想此番却是身旁的麒麟伸手阻拦,他向那来客问道,“阁下口口声声唤夜莺,指的可是那以歌喉名冠灵界的九天名姬?”
来客听此一问,勾起唇角轻笑,而那妙音被人道出身份,面上神色难堪,身体也一发颤抖起来,她语带哽咽,只不住道,“我已离了九天城,如何还不放过我?”但见夜莺跪伏于地,面色愈加惊惶,她言语凄凉,竟有些泣血之意,我实是看不下去,亦顾不上别的,忙上前一把将她扶起,
而夜莺浑身发颤,竟是站也站不住,一个趔趄,竟被我抱个满怀,这下可好,那来客笑得愈发张狂,张口又道,“九天名姬?当初极天殿,叫你歌一曲凤求凰,你死活不愿,如今却在这水族之地做这下贱勾当,早将我羽族的脸都丢尽了,夜莺红玉,还不与我回去领罪?”
话音刚落,夜莺面色瞬时发白,显是极为惊恐,她转过身来,竟一把拽住我衣袖,不住恳求道,“公子救命,此生夜莺愿做牛做马,终生侍奉左右。”我见她刚才还十分傲然清高,此刻却甘做牛马,一席话说的声泪俱下,我心中不禁略有些怜惜,正是点头应下,未料麒麟却在一旁径自冷哼,而那来客则不屑轻笑,竟又往前一步,这边厢夜莺已然吓得惊声尖叫,神色也益发激狂,而此刻楼下锦鲤和驺虞也早被惊动,他们与那鸨儿以及绮罗舞榭一众人等上得楼来,场面一片混乱。锦鲤见我将夜莺搂在怀中,面上颇有些讶异,立即上前便要与我咬耳朵,我知他定要讲什么自重自爱的迂腐之言,忙摆手示意无妨,他只好立在原处,面色兀自难堪。
而那来客见此场面,估计一时耐性耗尽,口中亦不再多言,他微一挑眉,一把便来抓夜莺的腕子,我既是打定主意要护住这姑娘家,于是抢前一步,将其护在身后,而那来客见我如此,面上露出十二分的不屑笑意来,口中只道,“今时碰到不怕死的了,也好,恰逢水族灵兽族联姻,孤若在泱都大开杀戒,却不知那青龙帝与灵兽长作何感想?”
他说此话时,眼神阴冷,却是将这楼台上一众人等都扫视了一遍,大约是一个活口都不想留,我与麒麟听他此言,心下一惊,各自都有了计较,倒是夜莺,突然又出了状况,她自我身后上前,正要开口说些什么,我忙打断,回身却朝锦鲤道,“你带这一众闲杂人等下去,我有事要处理。”那驺虞亦向麒麟投过问询的眼光,麒麟点头,这下楼台上复又余下四人,夜莺却凄然朝我道,“公子,你也该走的。”
她方才求我求得情真意切,现下却又这般言语,女人真是捉摸不透,只不过未待我感叹,那来客却又讥诮道,“谁说欢场情薄,夜莺小姐待人却是情浓,真该让孔雀见见你现时模样,不知他可还会要你这样的妻子!”
这话说得端的是咬牙切齿,我与麒麟亦开始云里雾里,不想夜莺闻言,竟移步往前,直至那赤衣来客面前,大笑道,“凤百鸣,我尊贵的羽帝陛下,夜莺红玉告诉您,即便您灭了整个夜莺家族,即便我已成了外族都城里一个卑微的歌伎,即便孔雀早是您的宠娈,但是您不要忘了,我就算死了,也是孔雀明媒正娶的妻!”
夜莺此言既出,那赤衣来客——也就是当今羽帝凤百鸣,面上端的是青白交替,我与麒麟听在耳中,四目相视,不禁面面相觑,不想这羽帝的家务事,还真是搅不清的一笔糊涂账,而夜莺言毕,已是脱力,不由瘫软在地,凤百鸣终是不耐,五指屈曲成爪,倏忽便往夜莺咽喉而去。
不过这羽帝今时运气不好,杀人灭口的事却没这么容易得手,我见他恼羞成怒,忙纵身往前一把按住他的手腕,堪堪替夜莺拦下这一击,夜莺大约还有些呆愣,而凤百鸣受我所阻,更是愤恨,他转身略向后退一步,却指着我的鼻子骂道,“你算个什么东西,今日却要管我羽族的家务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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