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鸿基内心震惊不已,但还是不愿往坏处想,自己离家这两个多月时间,没给过一文钱,金儿一个人在家,生存下去实在不易,要是再冤枉了她,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了,后世有许多笑话,说的是男人窗下偷听的故事,结果证明是一场误会。
但是,金儿娘家也没什么人呀,又这么晚了,谁会在自己家里?李鸿基不敢往下想,他也实在想不出,如果不是刚刚亲手宰了艾诏,第一想到的便是他。
难道金儿真的背叛了自己?
耳听为虚,眼见为实。
李鸿基绕了半圈,蹑手蹑脚来到大门前,回身见四下无人,拔出腰刀,用刀尖将门闩一丝丝拔出,担心推门时发出响声,便借着风声的掩盖,一点点将大门推开一条隙缝,闪身挤了进去。
房门紧闭,李鸿基将耳朵贴在房门上,声音稍稍清晰了些,女人正发出欢快的呻吟,可能是不敢过分发声,显得有些压抑,男人却是含糊不清地肆意冲撞,和韩金儿的呢喃,合成一曲最甜美的人生之歌,如果这个男人是李鸿基的话。
李鸿基脑袋“嗡”了一下,顿时热血上涌。
刚刚为韩金儿杀了艾诏,又来了这个不知名的汉子,难道韩金儿天生就爱招蜂引蝶?
怒从心头起,恶向胆边生。
他奋力一刀,“哐当”一声,砍断门闩,又扭开火折子,点亮了墙角的半截蜡烛。
“啊……”
一声女人的尖叫,显然是韩金儿发出的。
她的身上,还趴着一个男子,身子被棉被覆盖,看不到龌蹉的画面,只有两人的脑袋露在外面。
“你们这对狗男女,做得好事!”李鸿基浑身发抖,腰刀几乎拿捏不住,即使在刺杀艾诏的时候,他也没有这么紧张过。
也许是加上愤怒。
韩金儿身上的男人,借着蜡烛的微光,终于看清了门口站立的李鸿基,当看到李鸿基手中的腰刀发出的寒光时,他吓得一哆嗦,翻身从韩金儿身上滚向床里,躲在韩金儿的身后,身子剧烈颤抖,比刚才尽情欢愉时的幅度还大。
“狗男女,受死吧!”李鸿基脸上阴冷得结上一层寒霜,他右手握刀,一步步走向床前。
韩金儿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醒悟过来,她从被底用手拍拍身后的男人,示意他不要害怕,“鸿基,你要杀就杀俺吧,与盖老爷无关!”
“到了这个时候,你还护着这个恶棍?”李鸿基已经走完一半的路程,“你到是有脸,说说为什么与这个恶棍无关?”
“鸿基,你只会怪俺,可你想想,你从宁夏镇归来,可曾给俺留下一文铜钱?被捕入狱再离家已经两个多月,可曾给过俺一个铜板?俺要吃饭……”韩金儿双眼发红,声音哽咽,似乎受了无限的委屈。
“就算我没给你留下铜钱,你也不能偷人,”李鸿基被说道心坎上,顿时气焰消失了大半,是呀,这数月时间,家中几无分文,她一个女人,究竟要如何才能生活下去?他停下脚步,“要是嫌贫爱富,你早先为何嫁我?”
“俺嫌贫爱富?”韩金儿霎时泪流满面,眸子一片水雾,亮晶晶的泪水顺着眼角一直流向嘴角,她不得不用双手捂住眼睛,“嫁你这几年,俺享受过一天的好日子吗?可是俺说过半句怨言吗?还不是一样和你过日子?”
“可是,你现在是在偷人!”韩金儿的泪水经烛光反射,比外面的积雪还要白净,李鸿基几乎不敢看她的面容。
“跟着盖老爷,俺才有饭吃,”韩金儿从指缝中偷看着李鸿基,见他已经不似先前那般要吃人的样子,轻轻呵斥道:“要不,你让俺一天到晚喝西北风呀?”
李鸿基还是不服,难道偷人还能偷得理直气壮?“家里就是穷点,你也不能将野汉子带回家……”
韩金儿见李鸿基吃瘪,胆子更大,气儿更壮,连音量也提高了数度,“只有盖老爷能让俺吃饱饭,如果没有盖老爷,俺早就成了一堆白骨,难道你将俺娶回家,就是给你李家守坟的?”
在吃饭问题上,李鸿基的确理亏,他虽有万般不甘,一时却说不出话来。
“鸿基,”韩金儿抹了一把眼泪,“你忍心看着俺每天在家挨饿,直到变成一堆枯骨吗?”
“这……”李鸿基握刀的手慢慢垂了下去,人的生命权至高无上,为了活下去……后世就曾争论过,在遇上劫色的时候,“与其徒劳反抗,不如闭上眼享受”,他无力地摇摇头,“哎……”
韩金儿抑制住心中的狂喜,眼泪流得更密了,反手却是在被子里摸了一把,恰好摸到盖虎的要害,将盖虎吓了一跳,差点叫出声来,“鸿基,但凡有一点办法,俺金儿可是红杏出墙之人?真的是……呜呜……”
李鸿基垂下了脑袋,思量片刻,韩金儿说得不错,自己即将亡命天涯,不如放她一条生路吧!
“鸿基……”韩金儿在棉被上抹了把眼泪,昏黄的烛光下,显得有些温婉,“事情已经如此,俺也不求你原谅,只求你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,给俺一条归路……”
归路?李鸿基心中一阵悸动,自己即将踏上逃亡之路,远赴甘州……不如就成全她吧,韩金儿水性杨花不假,但也是生存所逼,至少她有选择活下去的理由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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