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得看我心情!”奎德环顾了一圈,看到其他五个乞儿都在恐惧中瑟缩,这让他很满意:他的权威得到了尊重。
“我周三早上,碰到了个贵族女士,她给了我快十个铜子!”泰尔斯躲在墙角,颤栗出声道。
“我就知道!乞讨?一定是偷来的吧?没人能瞒过我,尤其是你个小毛贼!”奎德狠毒地搓了搓手掌,准备下一轮的毒打:“把钱交出来!”
没等奎德的眉头挑起来,泰尔斯又补了一句:
“但我去的是红坊街!”
“红坊街?”奎德举起的手掌又放下了一点,“你去了血瓶帮的地盘?”
“是的,我们的地方实在讨不到更多钱了。”除了兄弟会的打手,技艺高明的游侠,以及某些有特殊目的家伙,有谁会不长眼地在黑街附近的三个废旧区里逡巡?连携剑带盾的城防队,都不愿靠近这个罪恶累累的地方。
“我第一次搞到了那么多钱,血瓶帮的人也没有出现,然后我就想,第二天可能还有机会。”
“蠢货!”
迎接泰尔斯的又是狠狠一脚,泰尔斯看到远处的科莉亚抖了一下。
只听奎德破口大骂道:“红坊街?血瓶帮的地盘,哪儿有那么多便宜好捡?”
泰尔斯瑟缩了一下,颤抖道:“对,第二天下午,血瓶帮的人就抓住我了,他们把我吊起来,我说我迷路了,他们不相信,我把钱都交出去了,他们还是不放过我。”
“废物!那你怎么逃出来的?”奎德狠狠地啐了一口。
“然后,我说我是废屋这儿,是奎德·罗达,奎德老大的人,他们,他们就哈哈大笑。”
“什么?”奎德捏紧了拳头,他一把抓住泰尔斯破破烂烂的粗麻布衣领,把他从墙角提起来,“那群该死的红头巾,他们笑什么?”
泰尔斯疑惑地摇摇头:“我听不大懂……他们说的话。“
奎德的面孔狰狞起来:“快说!“
泰尔斯装出被吓怕的样子,他抖了一下,颤巍巍地道:“他们中间有一个光头……”
“光头?”奎德晃了晃脑门,想起什么:
“斯宾?西环区的光头斯宾?给红头巾收债的?”
“我不知道,”泰尔斯恐惧地摇摇头:
“但光头说,既然是奎德手下的孩子,那就给他留一条命,因为奎德太需要孩子了……”
泰尔斯还未说完,就被奎德狠狠地摔向墙壁!
砰!
乞儿尽力护住自己的头部和胸腹,用背承受住墙面的冲击,然后立刻把背转向奎德,迎受他暴怒下的重重打击。
“婊-子养的……你这个……光头……斯宾……他怎么知道……杀了你……杀了你……废物……蠢材……”
奎德狂怒地大叫,一脚接一脚地踹向泰尔斯,嘴里嘶吼着只能分辨出几个单词的话。
泰尔斯死死咬住牙,感受着疼痛的方向,时刻变换背部的角度,缓冲打击的力道。
“草你,草你,蠢货,混账,草你……”
墙壁的破洞里,几个孩子惊惶地看着泰尔斯被毒打,但都紧紧地捂着嘴不敢出声。
泰尔斯承受着奎德雨点般的狂踹,却暗暗松出一口气。
虽然看着可怕,但暴怒发狂的奎德,远比心情愉快地折磨孩子的奎德,要安全得多。
更重要的是——现在,奎德不会再问钱的事儿了。
泰尔斯说的话里半真半假:
他的确去了红坊街,但他一直躲在暗巷的角落里,谨慎地观察着周围,提防血瓶帮的红头巾们。
他也的确遇到了一位穿着鹅绒华服的贵族女士,但她身边跟着起码二十位终结剑士,这也是他从巷子里跑出来乞讨时,血瓶帮没有打断他的原因。
在那个鹅绒女贵族的手上,泰尔斯的确讨到了特别多的钱——他当然没有蠢到在二十个终结剑士面前动手偷窃,但他不等女贵族的队伍走远,就在人群中迅速消失,再也没有回去。
至于光头斯宾,泰尔斯从来没有见过他,只知道他是血瓶帮收黑账的打手头目。
而奎德以前也是兄弟会里收黑账的打手——直到有次奎德惹错了人,被打坏了下半身,这则消息则较为隐秘,是泰尔斯趴在兄弟会大屋的墙角下,听房间里杀手莱约克和贝利西亚两人妖精打架时,私下里嘲笑奎德才知道的。
等奎德发泄完了怒火,一边诅咒着血瓶帮的光头斯宾,一边从怀里掏出酒瓶,骂骂咧咧地离开时,泰尔斯的背部衣物都已经碎裂开来,背上青紫一片。
因为泰尔斯为避免正面打击而刻意侧身的缘故,有些地方还擦出了血,疼痛一阵阵地袭来。
血液流到地面,泰尔斯只觉得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袭来。
大概是太久没被人揍了,他觉得自己的肌肉像是在燃烧着。
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后,挨揍和饥饿,病痛和寒冷就是家常便饭,但在逐渐找回属于研究生吴葺仁的记忆后,凭着小心谨慎和曾经的经验,泰尔斯已经很久没有被如此狠毒地揍过了。
奎德的声音隐隐消失后,屋里另外的五个孩子才爬出自己的破洞里,熟练地把无力动弹的泰尔斯抬到院子里。
十岁的“大个子”辛提抓起一片有弧度的破碗碎片,到水缸前舀水。跛子莱恩跟黑脸凯利特两人都是八岁,吃力地收集着枯枝和野草,用打火石努力生起火来。六岁的黄头发尼德跟最小的科莉亚则摘下几片形状奇怪的野叶子,放在口中嚼烂,轻轻抹在泰尔斯伤痕累累的背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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