穆涸这回应该是将时间轴往后面拉了很久。
眼前景象疾速变幻,再定格时溟空得偿所愿,离沈幽近了。
溟空正在拿着小刀削手里的一根树枝,神情看上去很专注。沈幽远远的站在一旁的树底下,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,眉心蹙着,心情似乎不怎么好。
谢知微瞧了一眼,他手里拿着两截断掉的竹管,拼起来应该是根笛子。
溟空削了一会儿,抬头去瞄沈幽,忽然“哎唷”了一声。
沈幽闻声回头:“怎么了?”
溟空忙背过身去,连声道:“没什么没什么。”
沈幽皱了皱眉,继续对着不远处的一丛兰草发呆。
溟空手上动作加快,没多久,他嘴角就浮起一点笑意,抬头叫沈幽:“沈师兄,做好了,你看。”
沈幽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,正要转身,半空里就传来一个声音:“兰修,让我好找。”语气很拽,又不得不放软了说,听起来冷硬别扭。
一听就是聂霆。
溟空脸色一顿,从石凳上了站起来。
沈幽攥紧手中的断笛,没有应声,更没有抬头看。
聂霆落了地,看见沈幽这样,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说话。旁边溟空拜道:“参见掌门。”
聂霆才发现旁边还有人,瞬间端出架子,淡淡的“嗯”了一声,道:“我有话和你沈师兄讲,回避吧。”
溟空应了一声,没有立刻离开。他用一只手拿起削好的树枝,上前一步,想去给沈幽。却见聂霆又清了清嗓子,也拿着一个物件送到沈幽面前。
那是一根碧翠的玉笛,成色很新。
溟空愣住了,低头看看自己手里,那根树枝被精心削了皮,凿出笛子形状和音孔。
但树枝就是树枝,怎么比得上玉石?
沈幽脸上总算没那么难看,却没有接笛子,只抬眼看聂霆。
谢知微算看出来了,这对师兄弟一个别扭,一个傲娇。沈幽那般目中无人的一个人,到了更目中无人的聂霆这里,落下风不说,还得乖乖听他的话。
比如此时,若聂霆不开口,怕是沈幽不敢接笛子。
聂霆道:“拿着。”
沈幽这才接了过来,然后看看另一个手里有些年头的断笛,眼中流出几分不舍。
“我不该发火砍断你笛子。”聂霆不是什么温柔的人,没说几句就开始习惯性的训话,“可你玩物丧志,我不能不管。”
谢知微无语,聂霆这货情商低还是智商低,这哪里是道歉的态度啊喂。再说,小年轻吹吹笛子写写字,多陶冶情趣。要是跑到哥原来在的世界,看见小学生一水儿打荣耀的,还不气死你。
沈幽痛失笛子,本来心情就差,更别说他不认可聂霆的话。但他抿了抿嘴,最终只说了一句:“是。”
溟空暗暗瞪了聂霆一眼,就去安慰沈幽:“沈师兄别生气,我……”
聂霆脸色一沉,对着溟空斥道:“你怎么还在这里?”
一瞬间,溟空被他的气场压的喘不过气,他下意识的看向沈幽。
沈幽看他一眼,也发了话:“你去吧。”眼神是一如既往的冷淡,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。
不过,对于沈幽而言,现在的溟空也就是稍微脸熟而已,路上遇见都不一定认出来。
他和聂霆方才还僵持着,这么快就一致对外。
溟空被这两个神态漠然的人拒之千里,看得谢知微都替他尴尬。
可想而知溟空心里有多窝火,他低着头快步走出花圃。两只手握着那根树枝,捏得手背直冒青筋,血液顺着树枝往下滴。
谢知微有些惊讶,略一回思,才明白这是刚才削笛子时抬头看沈幽不小心割了手。所以沈幽问他时,他才会背过身不让看。
溟空肩膀不停的抖,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阴鸷,“总有一天……总有一天……”
他努力忍着才没有回头,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,再睁开时,里面已经平静无波。
他将笛子藏在袖子里,挺起脊梁走下山路。一路上有来往的弟子,他还微笑打招呼,俨然变成了另一种样子。
场景继续变化,眼前色彩缭乱的让人眼晕。
谢知微一面感叹溟空足够拿小金人的演技,一面揉了揉太阳穴。
沈幽虽然话不多,但看得出来,他对聂霆足够敬重。可聂霆那货神经大条,说话做事得罪人的频率太高。只是他和穆涸看在聂霆是个死鬼的份上不计较,沈幽对他足够了解自然也不会计较。
前提是,不被有心人挑拨。
那肯定不可能。
画面定在一片雪地里,一个浑身褴褛的人抱着溟空的腿,嘴里在说着什么。
而溟空张口结舌,有些慌乱,眼神中满是躲闪。
那个人死抓着他不放,红着眼叫他:“你怎么能装作不认识我呢,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认得,你就是我老大!”
谢知微一看,这不是当年那个被聂霆扔下的阿二么,他怎么会出现在玄云剑派?
溟空用力掰下他的手,转身就走:“我叫溟空,的确不是你说的那个人。”
阿二锲而不舍的追上去:“不可能,你说话声也没变!老大……你怎么就不认我呢?”
不堪回首的身份和过往重新被牵扯出来,谁都不会乐意。溟空像是要甩掉噩梦一样,打算御剑逃掉。
不料他刚取出剑来,就响起一个淡淡的声音:“你们认识?”
溟空浑身一震,沈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身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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