丫头的号牌是十二号,那个哭姐姐是十一号,住的是二十人的大房间,两排炕,人挨人,也许是赶路太累,丫头很快睡着了~
“十二,快起来,要早训了!”十一也就是哭姐姐叫她,丫头连忙穿好衣服,叠了被子,和大家一起跑出去,站好。一共四排人,一排十人左右,纪嬷嬷等人来齐,开始训话:“一日之计在于晨,作为奴婢,每日都要比主子早起两个时辰,先把自己洗漱干净,奴婢身上要是有味道熏到贵人,最轻也要挨板子的,然后开始吃饭,收拾,等主子起床。这些我日日都和你们说,你们也不要不当一回事儿,以后这些东西都是救命的本事!”
众奴按照纪嬷嬷的说法,先去洗漱,然后再吃早饭,早饭就是一碗清粥,能达到不饿的效果,但绝对吃不饱!
在这里没有人叫丫头的名字,每个人都只有一个数字,每个人活的也都机械得像一个数字一样,冷冰冰的,
“十二,弯下腰低下头,我都说了多少遍了,作为奴婢,走路的时候一定要弯腰低头,用眼睛的余光来看四周,不可以抬头挺胸直视前方,更不能直视贵人,否则你冲撞了哪位,怎么死的都不知道,明白吗?”纪嬷嬷狠狠地打了丫头一下手板,丫头瑟缩一下,真疼,可是她不敢哭,也不敢躲,
纪嬷嬷可是说了,作为奴婢,被主子打骂,必须要挺着,不能躲更不能哭,也不能大喊大叫的求饶,
每天上午吃过早饭,所有的奴婢都在院子里,按照纪嬷嬷的要求,练习走路说话下跪等奴言奴行,丫头也终于明白,为什么这里面的人看着都是那样冷漠,因为这里出来的奴婢,就像以前娘亲带着自己做月饼用的模子一样,不管你是软的硬的扁的方的,都印成一模一样的样子出来,都是奴婢的样子,标准化一!
“十二!你一天天脑子里面想什么呢,怎么又错了!说过多少遍了!你这个不记打的玩意!”纪嬷嬷这次发了狠,打了丫头好几下,丫头咬牙挺着,小小的她心里有那么一丝丝的不甘心,她不明白这种情绪叫做什么,但是她不想要变成这个样子!
好汉不吃眼前亏,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,面儿上一定要做的和大家都一样,这样才能少挨打。
下午的时候,纪嬷嬷会给大家安排一些活计,洗衣服,烧活,洗菜,刷碗等等,都是一些奴婢将来应该或必须掌握的,好在中午还给一个馒头吃,不然下午干这么多还真是扛不住,晚饭自然是没有的,饿了就多喝几口水,然后上床睡觉,反正累了一天了,大家的睡眠质量都挺高的。
这就是在奴隶所的生活,日复一日的,时间一长,丫头都逐渐的麻木了,从一开始的抵触心理,到慢慢的努力的跟上大家的节奏,整齐划一,再到现在每日的麻木习惯,有的时候,晚上睡前想一想,只能重复的在心底默默的念着:我是丫头,我是丫头。
而第二天早上,起床后,又和大家一样,喊着:“奴婢知道了,奴婢在,奴婢……”
这日和每日一样,上午练着奴婢言行,正练习着,就见两个人插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进来,大家忙站成几排站好,纪嬷嬷上前问道:“这是?”
“还能怎么回事儿,这丫头心大了,竟然敢爬主子的床,被当家主母抓了一个现形,打了一顿,扔回来了,让咱们把人扔到楼子里去!”其中一个男人道,
“这怎么退回来了,作为犯错的奴婢,直接发卖就好啊?”纪嬷嬷问,
“这还想不明白吗,人家主母不想担着打杀下人的罪行,还想搏个贤良淑德的名声,私底下让咱们把人往死里整,这从咱们奴隶所出来的,直接退了回来,要咱们再找一个新的顶上,钱是照给的,只要事儿办的漂亮就行。”那男人道,
“也只能这样了,那个,你,跟着去!”纪嬷嬷点了一个和受伤这个差不多大的女奴道:“看到她的下场没有,去了老实本分点,不要整什么幺蛾子!”
“奴婢知道了。”那女奴忙道,被两个男人领走了,
纪嬷嬷并没有马上找人把那个倒在地上的奴婢抬走,而是让大家都上前看一看,纪嬷嬷说道:“都好好看一看啊,这就是退奴,主家不要了,想要打杀了,扔了回来的,如果你们以后去哪儿,一定要老实本分,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,奴婢就永远是奴婢,不要想着攀什么高枝,用什么歪门的手段来改变自己的命运,改变不了,反而丢了性命!”
丫头看着地上被打的血肉模糊的人,看得她心惊胆战,仿佛看到了若干年后的自己,认命吧!心里有一个声音默默的跟她说,老老实实的做一辈子的奴婢吧,或许这样一辈子也是不错的,你看看这里的人,这么多人都是这样的,只有老实本分,才能活着!
从这一天起,丫头晚上睡觉,不再默默念叨,我是丫头,再也没有丫头这个名字了,她现在是奴隶所的12号。
那个退奴第二日被抬走了,并也没有回来,一个退奴罢了,她的命,谁又会在乎?!
奴隶所的日子还是这样一成不变的,十二也适应了这样的生活,日复一日的,这里没有节日,饭菜穿着都是一成不变的,不知过了多久,反正十二当年磕掉的牙齿,都已经长了出来,衣服也因为长个换了一身,
在这个奴隶所,唯一给她一点点温暖感觉的人,就是十一了,或许是因为两人来自同一个地方,所以总有一种亲切的感觉,
或许十一也有同感,两个人一起吃早饭,一起上午受训,一起下午干活,一起吃午饭,晚上一起挨饿,半夜一起去上厕所~渐渐的,从互相不交流,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,
十二知道十一是因为母亲去世,父亲被继母唆使,才卖了她,她哭,是因为她很难相信自己的父亲竟然卖了她,毕竟她家日子还过得去,她难过,她的父亲不要她了!
十二也说了自己的身世,十一安慰她,一起许愿,希望十二娘可以早日康复。
可是,十二心中就这样的一点温暖,也在一个清晨被剥夺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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