忆蓉走出暗堂,便径直上楼,朝清寒的房间走去。见清寒换了件朴素的衣裳,坐在火炉旁边出神的看着什么东西,正侧对着门若有所思。忆蓉探头细看,原来清寒正看着手中一卷画出神,她敲了瞧门,清寒并不应她。忆蓉又敲了下,唤到“冯公子”,清寒似乎没听见。忆蓉有点局促,便自行进去了。
忆蓉近前一看,清寒手中那幅立轴真是精妙绝伦,乍一看去似乎是画圣墨连城的手笔。因为放眼望去,当今世上只有画圣才能有如此飘逸仙骨的画风,更何况,在尺寸素绢之上能画如此开阔俊朗之境的也只能是画圣了。
忆蓉定睛一看,只见图面题有朱色篆书“居心共月图”。
整个图面偏向朦胧,静月暗红,玉宇澄清,疏影朗照,夜穹之下清寒坐于屋顶,右手悬笔,一着红妆女子依偎其怀,那女子手展画卷,清寒与其深情对望,执笔欲落,那画中画也是此场景。
出奇的是女子面貌轮廓格外清晰,栩栩如生,只见她皮肤白皙,美目流盼,宛若天人,只是脸上有点点泪痕。“这画的不是萍水城未来的司宗圣女么?”
半露的粉肩上,一枚凤凰的刺青格外显眼。看到凤凰刺青时,忆蓉瞳孔不觉放大了,视线再往下一移,只见这屋楼的匾上隐约写着“居心斋”,楼前红色的花开得如火似水,好不热闹。
看到这,忆蓉倒觉得此画比墨连陈之前的手笔要脱俗几分,忍不住赞到“看来画圣又有了新的境界,实乃是大云幸事。”
再看画首,写着序言,“七月二十三日夜,又梦冷儿,醒后难眠,做此画。但愿有朝一日,能见到冷儿,如是,吾便死而无憾了。”忆蓉边读,边想“这墨连城公子倒也是痴人情种,有趣极了。”再一细想,“不对,这根本不是墨连城的字。”
“梦醒又是一枕,叹轮回、睡思如坠。何由诗书,缱绻不已,此生谁悔。半付柔肠,过往明灭,浅酒辄醉。常恨心万里,伊人何寻,天涯隔山隔水。”忆蓉细声念着序后的诗文,看到后面的落款竟然是“清寒”。忆蓉暗道“这不是墨连城的款识?!简直不可思议。”
清寒被一股独特的清香唤神过来,一见是忆蓉,便连忙收起画轴。心神不定地说道,“蓉儿姑娘是你?”
忆蓉也是有点尴尬,说道,“冯公子,扰你赏图了。刚才唤你,你并未理会,见门开着,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事情了,便进来了。这画——”
“嗯,这画是我偶尔无聊涂鸦的,手法拙劣,让蓉儿姑娘见笑了。”清寒缓缓说道。
忆蓉一听,被清寒的谦虚急得快要吐血,更何况忆蓉对书画也是相当有研究。
当然清寒一向是这样,对于自己的一些天赋总是不冷不热,在他看来,这些个琴棋书画娱情之法本是人用来修身养性,陶冶情操的,自己欢喜就好。惹把这些技艺拿出比来比去,这就失去这些东西存在的意义了。若是拿来换钱,换名声,那就是万相颠倒,更加不可。
“刚才我还以为是墨连城近期的墨宝。”忆蓉说道。
“墨连城?就是那个画圣?他写花鸟虫鱼是极佳的,他画的《大云农考全图》定当会流传百世,以后也无能出其左右,我亦是崇拜不已。但他的山水写墨,看似品格峥嵘,超凡脱俗,久品之后其实乏味,所作人物肖像亦是风骨不润,特别所画仕女,虽然国色天香,但是传神之中,皆含功利,也罢,也罢,人各有志。”清寒似笑非笑地说道。
忆蓉此刻也不知道怎么去看清寒,这是他狂得对墨连城不屑,还是因嫉妒说这些酸话。
不过通过刚才读清寒的画,忆蓉突然觉得清寒不管是画品还是人品都在墨连城之上。
忆蓉也不就着清寒的话说下去,而是问道“冷儿姑娘可是公子你意中人?”
清寒听之一顿,忆蓉以为问了不该问的。清寒却突然苦笑道,“既是,又不是。时常梦到罢了。”
“梦到?那她现在在哪?”
“既在萍水城,又不在萍水城。”
听清寒这么一说,忆蓉忍不住笑了起来,心里暗道,“书呆子果真是书呆子,是不是意中人自己都不确定,想必是傻得天真可爱了。”
但是想起自己的经历,忆容一瞬又不笑了,略带忧伤,自言自语道“我也时常梦到裴公子,但是自奔波离别后,此生恐怕再也见不到他了。”
清寒见忆蓉神伤,便“嗯”道,想着做甚安慰,心想“同是天涯沦落人,相比之下蓉儿姑娘比我不幸多了,冷儿只是由梦而生的幻象,倒也不知道她存在不存在。然而蓉儿姑娘所梦之人,确实存在之人,定然是因战乱走散了,或是那裴公子已死于战乱。”
“人生无忧,岁月无情。有些事不去想,让它过去自然就好了。蓉儿姑娘你说呢?”
忆蓉自觉失态,见清寒在宽慰,便连忙恢复笑容,说道,“公子说得甚对。”
“公子你那画可否让我再仔细看一眼,也许我能帮你找到你梦境是在什么地方。不过我得问你,公子曾经是否来过这里?”
“从未来过。”清寒说道,把画递给清寒。
“公子不瞒你说,你画中之‘居心斋’确实同我们这里有个地方很像,那就是挽城北面枫林竹海上的“拘星仙庄”,也只有那地方能开红色的‘烈髓’”忆蓉肯定地说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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