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王府里灯火通明,几十个宗室围在一起,在幽暗的灯火下,显得个个惊诧莫名。
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除掉赵桓,这些宗室王公都曾是沈傲的盟友,只是事情已经发展到偏离了他们的预期,原本哄抬晋王出来,大家倒还可以接受,可是晋王坚持不入宫,依着白日朝议的意思,估摸着是在众皇子之中挑选出新皇帝了。
可是事情有了变化,武备学堂兵变,马军司兵变,步军司兵变,殿前司畏首畏尾,接着是文武百官会同汴京一些重要人物纷纷出现在辅政王府。
消息已经越来越坏,九皇子赵构来得最迟,火气也是最大的,几乎在齐王府的正殿跳起脚来,朗声道:“沈傲已经入宫了,带着这么多兵,莫非是要逼宫?他这是谋逆造反了,殿前司居然不闻不问,放开了宫门,太皇太后还在……”
赵构心急火燎,倒也情有可原,本来这皇位他是最炙手可热的人选,现在出了这么大的变故,皇位没了,连祖宗的社稷都不能保全,怎么还能坐得住?
除了晋王,齐王在诸王公里的威望最高,齐王沉吟了片刻,道:“事情到了这个地步,到底该怎么办?眼下汴京是没有法子了,难道要出京去请各路出兵勤王?”
“自然要勤王?否则咱们的宗社怎么办?事到如今,已是不能犹豫了,不如咱们这就趁机逃出京城去,出京之后各自分散,四处招募忠义之士,再回汴京收拾残局。”
说话的是嘉国公赵椅,赵椅喝了口茶,又道:“否则一旦到了天明,就是想走也走不脱了。”
许多人不禁深以为然,不过说归说,可是想到要连夜出京,家眷自然是不能带走的,出了京城,又不知要跋涉多久,到了地头,人家也未必买你的帐,这里头不知参杂了多少变数,所以虽然觉得嘉国公说的有道理,应和的人多,真正愿意付诸行动的还真没有几个。
康王赵构见状,不禁拍案道:“再犹豫就来不及了,嘉国公说得不错,与其任人宰割,倒不如……”
“倒不如什么?”一个声音打断了赵构的声音,随即,这正殿门口,沈傲悠哉悠哉地走进来,此前竟连一个通报的人也没有。
齐王吓了一跳,殿中的王爷、国公们也都是一惊,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沈傲。
只听沈傲按着尚方宝剑大吼一声:“深更半夜,闹什么闹!都给本王死回去,睡觉!”
王爷、国公们别的魄力没有,可是沈傲这么一吼,立即就付诸行动了,一个个缩了脖子,朝沈傲讪笑,随即一哄而散,一点踪影都没了。
殿中只剩下了齐王和沈傲,齐王笑得很不自然,虽然此前与沈傲的关系不错,可是此时此地再与沈傲相会,总是免不了几分胆战心惊和尴尬。
沈傲大喇喇地坐下,慢吞吞地道:“齐王,从前你我是有交情的,今天夜里的事,我也是迫不得已,你这么做倒也情有可原,交情归交情,社稷是社稷,你是宗室,召集大家讨论一下,也是无可厚非。”
齐王大汗淋漓,忙道:“是……是……”
沈傲吁了口气,继续道:“我呢,真希望先帝仍在,先帝在的时候,咱们还是朋友,那时候大家玩鹰逗狗多有意思?”
齐王不禁苦笑,深有感触地道:“先帝在的时候,本王安生做个逍遥王爷,那时候真好。”
沈傲想到赵佶,神色也不由黯然,随即道:“以后不要再和人厮混在一起了,凭我们的关系,我也亏待不了你,我知道你的心思,你是怕社稷倾覆,从此没了宗社依仗,富贵日子会到头。我实话告诉你。”
沈傲的口吻变得郑重其事起来:“我继承的是先帝的大统,赵氏仍是宗室王亲,先帝如何待你们,你们的一应供奉一切照旧。该说的话,就说到这里。好好睡吧,明日穿了尨服入宫。”
齐王哪里敢说个不字?小心翼翼地送着沈傲出殿,出了这里,齐王才知道原来在这殿外竟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军马,从王府到外头数里的长街,都被堵塞满了。齐王不禁咂舌,吓得连腿都打颤了。
沈傲临行时拉住齐王的手,淡淡道:“朕愿与赵氏共富贵,你不必惊疑。”
说不惊疑,当然是假的,不过这句话,总算让齐王的心放宽了些。
沈傲骑上了马,朝着众将士大吼一声:“每十人为一队,四处巡检,接管殿前司防务,把殿前司指挥叫来见本王,请杨真杨大人来。”
“尊令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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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的曙光透露出来,一夜过去,江山易帜,宛若天上纷纷扬扬的细雨,润物于无形。
当人们醒来的时候,似乎察觉出了异样,可是这异样和变化是什么,却仍旧一头雾水。
若说是兵变,是篡位,可是为什么动静这么小?虽然街上出现了不少军马,可是军马只负责上街维持次序,并没有出现任何冲突,也不见任何血腥。可不是兵变和篡位,小道消息中却又是传出一个个骇人的消息,辅政王要登基了。
无论如何,这场即将到来的登基大典,对汴京人并没有任何影响,非只是如此,报刊重新创立,海政也重新启动,一切都如从前,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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